老爹2006年在北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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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7年3月4日 星期六

從兔兒爺談到畫兔子

記得以前住在家鄕北平的時候,廣播電台常常播送俗曲節目,其中有一種叫做單弦牌子曲,每逢在舊曆年前後就會播唱一段應景的曲子名叫〝五聖朝天〞。這段曲子的内容是描寫民間在過年之前要祭拜灶君,灶君此時要升天述職,報告人間善惡。在灶君述職的時候,門神、土地、龍王也藉機會向玉帝報告,他們雖然也是神,但沒有得到應有的尊敬,曲詞非常滑稽, 無非是借題發揮諷刺世事而已,爲了湊足〝五聖〞編曲的人又加入了〝兎兒爺〞。

〝兎兒爺〞是何方神聖?由於傳說月宮有玉兎,人間好事者塑造了〝兎兒爺〞成了一種應節 的點綴。

〝兎兒爺〞是用泥入模製成,陰乾之後,加以彩畫裝飾,頭部保持三瓣嘴和兩隻長耳朵,身上穿的却是蟒袍鎧甲,十足的王者之像。

在北平天津一帶,每逢中秋節,就有出售〝兎兒爺〞的攤子,最小的有幾寸高,大的也有四五尺高的,買回家作爲應節的玩偶,也有人擺在供桌上祭拜。

因爲〝兎兒爺〞是泥做的,北平人有句歇後語:〝兎兒爺過河 一攤泥了〞。又因爲〝兎兒爺〞是用模子笵製而成的,所以中空,北平人說:〝兎兒爺請搬不倒(不倒翁)吃燒豬 - 三個沒心〞(語意沒有心機)。

兎子確實是可愛的小動物,它對我國的文化傳播,功不可沒,中國傳統的毛筆,在古代多用 兎毫製成,據說在湖南長沙發現的戰國時代的墓葬中,曽經有一枝兎毫毛筆出現。談到兎毫毛筆,在唐朝時候安徽宣城出產的毛筆最有名,這些名貴的毛筆多爲兎毫製成。有人說蒙恬製做的毛筆是用鹿毛做成中心柱,外加一層秋兎毫,古代也有用狸毛爲筆心,外加一層兎毫,由此可見古人製筆似乎離不開兎毫,所以筆又有一個別號叫〝竹兔〞。

大書法家王羲之認爲製筆以中山兎肥毫長,最爲適用,中山是安徽宣城所屬的地方,中山兎亳黑紫,後世所謂旳紫毫。由於中山兎毫製筆有名,唐代大文豪韓愈曾作了一篇毛穎傳,最後幾句話說〝… 封邑於管城,其子孫甚多,散處中國,皆冒管城,堆居中山者能繼父祖業〞。

兎子也是繪畫的好題材,唐代畫家刁光胤所作寫生畫册中有一幅畫了一隻兎子,在松樹下, 這一幅喬松臥兎石罅流泉,收藏在外雙溪故宮博物院。

宋朝畫家崔白以畫雁鵝著名,弟弟崔慤畫兎最有心得,畫兎自成一家,據宣和畫譜記載說:崔慤喜歡畫兎子,各地方兎子外形雖同,毛色小有差異,與山林原野的兎子不一樣,山林兎子往往無毫,腹下不白,平原淺草兎子毫多腹白,崔慤雖是一位畫師,對於兎子生長和品種却是能够窮理致知。

談起畫兎子的方法,把頭部可以作爲半圓形,自頭頂到鼻子成圓線,眼晴就畫在圓線之中, 鼻下用直線分而至口,下頷較上唇稍窄,兩顋特大,耳長而濶比頭爲長,身形圓,前足短,後足很長,趾爪尖瘦,眼圓紅色,唇鬚很多,毛色有白、黑、褐色。

清朝畫家沈南蘋,花卉鳥虫設色研麗亦擅長寫生,曾在日本居住,故南蘋作品在日本收藏很 多,本文介紹沈南蘋於乾隆三年所繪梧桐白兎圖,花下石傍兩隻白兎相互顧盼,非常傳神。

在中國把兎子塑造成〝兎兒爺〞甚至於把兎子送到月宫去搗藥,充滿出世思想;西洋人把兎 子畫成卡通兎寶寶手執半截胡蘿蔔,兩隻大門牙,随時可以藉地遁逃走,聰明伶利,凡屬人間諸事,兎寶寶無一不能,充滿樂觀入世思想,假如有一天中外卡通大師携手合作令〝兎兒爺〞和兎寶寶做一場秀,應該是可以轟動一時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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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文刊於豐年社農業週刊民國七十四年二月二十五日,第十一卷第八期,第二十頁。

1985/2/2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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