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秋節

每當中秋佳節，有許多人家都喜歡攜帶水果月餅飲料，找個風景好又空曠的地方去賞月，很多風景區一下子成為人擠人的鬧市，節日過後，遍地垃圾。近年來喊出「莫教嫦娥笑我們髒」的口號，據說已經有了成效，賞月的人都附帶了垃圾袋，把自己的廢棄物帶走。

記得以前北平人過中秋節，很少往外跑，大家都住的是傳統四合院，中庭的院子很大，中秋夜全家都坐在自家院子裡賞月。院子中間擺上一張大八仙桌子，陳列各種水果月餅，正中豎起月光神禡，兩旁花瓶插上雞冠花，另外有一竹簋子煮熟了帶殼的毛豆莢，是月中玉兔供品，祭月是由家中女主人主祭，然後分配水果月餅每人一份，此時小孩們都會買一尊兔兒爺，各自抱著自己買的兔兒爺玩耍。兔兒爺是用泥入模成型，陰乾之後加以彩畫，兔子穿上蟒袍玉帶，戴上金盔金甲，兩隻兔子耳朵是另外用泥製成，用竹籤裝在頭頂上。

兔兒爺大約有兩三尺高的，小的也有五六寸高，有的坐在雲端，有的坐在虎豹之類猛獸身上，兔兒爺雖然很威風，卻沒有人當神明來供奉，淪為小孩子應時玩物，泥製兔兒爺沒有經過窯燒，一碰即碎，很容易打破，北平有一句俏皮話：「隔年的兔兒爺 – 老陳人兒啦！」比喻資深年久的意思。

現在大陸的北京，四合院依舊，但已經不是獨家居住，成為大雜院了，住戶增多了，院子是大家共用的，有人加蓋房屋佔了一部分院子，有人堆置東西也佔了一部分院子，每家佔去一點，院子就小了，擺不下八仙桌子，更不必說在院中賞月了，大陸同胞是否與台北人一樣舉家出外賞月呢？不太清楚，嫦娥已經有一兩年不再笑我們了，假如她回頭看看那些四合院的情景，必然會笑出淚水來。

原文刊於國語日報民國七十八年九月十四日，第十二版。

1989/9/14