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墨仿單

昔日書畫家崇尚古墨，北京五代建都文風鼎盛，市間晚清出品舊墨並不難求，筆者幼年習畫，見師長均以舊墨作畫別有韻致，先嚴有意鼓勵向學，在琉璃廠購得光緒年製之十八學士墨兩匣，每匣九錠，每錠鐫一人物：房玄齡、杜如誨 … 等初唐十八學士，背面有詩贊，非常精緻，應屬「禮墨」而非實用墨品。當時不知珍惜，尚在學生時代不知不覺用用掉了兩匣舊墨。

到台灣之後佳墨難求，墨濃而不黑，黑而無光彩，每想起舊墨被我濫用，唏噓不已。日前整理舊書，赫然發現十八學士墨匣中所附之「仿單」，所謂「仿單」猶似今日商品廣告，商標之類印刷品，此一「仿單」宣紙木版印刷了一則韻文，前鈐有橢圓形引首印章中間「開文仿 古」四個小篆字，兩旁各有一條龍紋，最後有「癸酉清和黃鈺」的名款，這一則韻文是：

黃山之松，白嶽之霜，十萬杵法最良。

得秘傳於易水，選製於南唐。

連城比價，汗簡流芳。明窗淨几，古色古香。

貯以豹囊，為寶文房。君子守之闇然而日章。

蒼珮室主人雅鑒，癸酉清和黃鈺

全篇沒有一個墨字，這樣一張 「仿單」無意中保存了半世紀，這種簡單樸雅的木版印刷品，遠比今日彩色繽紛的廣告耐看得多。

原文刊於工筆畫學刊第四卷三期，1999年7月